Friday, November 17, 2006

念博士

载自陶杰 – 念博士 14/11/2006 联合早报<四方八面>

读博士学位, 不是等同考状元,很奇怪,两千年了,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思想上拒绝进入二十一世纪.
首先, 性格活泼,喜欢创新,外向而富有事业野心的人,千万不要读博士.这种生涯,不一定是为一个精伶的天才而设的.读博士短则三年,长则五七年,早出晚归,天天耗在图书馆,电脑室,一个月一回,跟所谓论文指导教师见一面.在香港,到处有K场,马会,酒廊,猪朋狗友这个SMS,那个留言,欢乐时光加BBQ,如何可能专得下心,写一篇关于珍奥斯婷小说<傲慢与偏见>的女主角的第二只脚趾生得是不是比拇趾公长两分的研究论文?
就算写得出来又怎样呢?把全球关于该大师的研究论文当做堆积物,已经够填满三个维多利亚海港.增加阁下这一篇,最多只令伦敦珍奥斯婷学会给阁下写一封很外交的致谢信----他们的会长,邀请你明年二月出席他们的一百周年餐会,旅费食宿自付,即使你去了,席设某古堡,那三五十位宾客,平均年龄六十二岁,有一半人坐着轮椅到会,你发现自己是唯一的亚洲人,不知道是格外有满足感,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.
阁下是不是需要这样一份资历,去吓唬崇洋的中国学术界,谋取中国青海大学英国文学研究所一个海外客座教授之职,准备北上西宁,跟那边的市委书记碰十来杯茅台,然后共同研究如何开发更多的教育商机呢?如果没有这样的爱国心,那么读博士,替珍奥斯婷这个陌生的英国女人写一篇生理特征的论文,又所为何来?
如果在外国念博士,秋季日短夜长,虫鸣啁啾, 在研究生宿舍开了暖炉,天天泡一个公仔面,如果已婚,巴巴的叫夫人从上海飞来”陪读”;如果未婚,大学校园的鬼妹不太可能对一个幽灵有兴趣,转眼都三十一岁了,把青春葬送在一口天地间的活棺材里,如果你的前度情人知道了,还是很心痛的……
至于学理工,念博士,除非向诺贝尔奖的方向迈进,不然,夹一个加州理工学院的衔头回来,你会发觉,本地学院帮派林立,谁是院长的马房,哪一个又是美国帮的元老, 好似进监房一样,向各大单位拜码头,真材实料的人,不一定有回报.
读博士不是考状元,大学毕了业,够了,青春结伴好还乡,何必要那个Doctor的帽子?不要把时光耗在那么灰暗的角落,看看窗外,草地上的一只小松鼠,它多快乐.

当孩子们说:"爸爸在NUS。"虽然发音还不是很标准,但小小的心灵已分辨得出妈妈出去是工作,爸爸出去是读书;然后一大群人出去又独缺爸爸的话,他们也会说是去fetch papa。
大娘我是很欣慰的。
在生了那两个小瓜之后,大学入学申请已获批准,老的辞了工作开始上学,我们也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日子。
在现实生活中,大多数人会认为,酱甘苦后拿到高学历资格,自然是为了高薪,而且也必然是高薪一族。
大娘我不否认我是菜市里超现实的师奶,无才的脑袋里还是会盘算这单投资划算与否?可是在面对学术研究工作中,老的更加如鱼得水,我想-让他有机会拥有一份"能让你快乐的工作",是最大的报酬了!

这条路往前走还长路漫漫,虽然很难,还是要为老的打气.
还有研究室和老的一起努力的伙伴们,也与你们共勉之。
大家要加油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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